“先享后付”，后信用卡时代的全球金融科技产品如何创新？
2020-08-12 20:33:15 来源：经济观察报 评论：0 点击：
新冠疫情是全球金融科技应用的试金石，也是金融科技发展的催化剂。正如上世纪50年代美国在战后经济复苏之际，诞生了信用卡。疫情之下，数字时代的新兴支付工具——先享后付也在各国得到快速发展，对缓解各国家庭
新冠疫情是全球金融科技应用的试金石，也是金融科技发展的催化剂。正如上世纪50年代美国在战后经济复苏之际，诞生了信用卡。疫情之下，数字时代的新兴支付工具——“先享后付”也在各国得到快速发展，对缓解各国家庭收入压力，促进各国居民消费，提振数字经济发挥积极作用。与传统信用卡有所不同，“先享后付”产品采用纯数字化的交易方式，与电商平台和线下商家等消费场景相结合，依托大数据风控技术，满足消费者延期付款，分期、透支等需求。“先享后付”产品在全球各国越来越快速崛起，主要是由于其同时满足用户和商家的需求——为消费者提供更便捷更划算的支付服务，也为商家提供更高的订单转化率和客户留存率，同时相较传统支付工具收费更透明，尤其是在传统支付工具体验不佳的电商场景和缺乏信贷记录的人群中受到欢迎。
在美国、欧洲、澳洲等发达市场，以及东南亚、非洲、拉美等发展中地区，均有当地机构推出了各自的“先享后付”产品。其中，瑞典Klarna、澳大利亚Afterpay是“先享后付”细分领域的行业领导者，而支付平台（如PayPal）、电商网站（如印度Flipkart）、电信运营商（如肯尼亚Safaricom）等也已经进入这个市场。
Klarna：海外“先享后付”代名词
Klarna成立于2005年，是从瑞典起家的全球知名“先享后付”巨头，目前估值55亿美元。Klarna已成功从北欧地区拓展至全球17个国家和地区，如在2015年进入美国市场，接入了数千家线上商家，用户超过600万。
Klarna产品类型较为丰富，支持三类“先享后付”服务。以美国市场为例，Klarna旗下有三款主打产品，分别为Pay in 30 Days（延期付款）、Installments（商品分期扣款）、以及Financing（信贷产品）。前两款产品用户无信用额度，开通服务也不需要查询征信记录；Financing用户被授予特定信用额度，授信需查询征信记录。
Pay in 30 Days（延期付款）：用户向Klarna提供个人信息（邮箱、生日、SSN后四位、手机号码等），Klarna系统审核并批准后，用户使用Klarna进行付款；商家发送确认订单发货后，Klarna向用户邮箱发送电子账单；用户收货满意后，需在30日内使用信用卡、借记卡、银行账户或者邮寄支票等形式完成账单支付；
Installments（商品分期扣款）：用户在收银处选择Klarna支付并输入银行卡信息；商家确认订单发货后，Klarna向用户发卡行发起第一笔扣款交易，金额为1/4货款；剩余款项每两周自动扣款，每次还款1/4货款；
Financing（信贷产品）：Financing的账期长达6-36个月，每月等额还款且不支持延期。用户向Klarna提供邮箱地址、出生日期、社会保险号SSN后四位、手机号等信息即可远程开立账户。在使用Financing进行支付时，用户需选择还款周期为6/12/36个月，每月等额计入当月账单，到期还款日为每个账单日延后至少23日。由于账期较长，Financing通常用于用户一次性大额消费，笔均金额超过$700。
Klarna的三款产品吸引商家的点都在于提高客户转化率与活跃度。由于消费金额较大，目前Klarna的收单扣率明显高于信用卡水平，最高可达5.99%+$0.30。但对于商家而言，为了“拉新+促活”，愿意溢价受理甚至补贴新的支付方式。
Afterpay：采用“极度轻量化”模式，并拓展至线下场景
Afterpay成立于2010年，是澳大利亚市场上最大的“先享后付”机构。2016年5月，Afterpay在澳大利亚证券交易所ASX上市，目前市值超过100亿美元。除了澳大利亚，Afterpay已将业务拓展到了新西兰、美国、英国（收购当地Clearpay），并计划今年进军加拿大市场。目前，Afterpay活跃用户超过730万，活跃商户规模4.32万（包括电商网站、实体店铺），坏账率约1.0%。
Afterpay用户体验与Klarna Instalments（商品分期扣款）类似，线下支持条形码与NFC支付。Afterpay并无信用额度，每笔交易单独实时审批，用户首次申请的通过率约70%。用户在受理商户处选择Afterpay作为支付工具，输入借记卡或信用卡信息。Afterpay支持用户分4期免息还款(第一期交易当天扣款)，每期2周。针对线下场景，澳大利亚、新西兰地区的用户可下载Afterpay app,输入交易金额后展示条码给商家扫码即可；美国地区则支持生成一张虚拟卡，绑定在Apple Pay、Google Pay中复用NFC受理网络。
Afterpay收入中80%来自商家扣率。商户受理Afterpay需承担高达3.8%的扣率；用户使用Afterpay则无任何开户费、利息等费用，仅需承担一定的延迟还款罚金（Late Payment Fee）。
PayPal Credit： “小额信用卡+大额账期延长”
PayPal Credit是国际支付巨头PayPal旗下的一款产品。2008年，PayPal收购Bill Me Later后推出了“一种数字化的、可重复使用的信用额度”（a digital, reusable credit line），2014年改名为PayPal Credit。
PayPal Credit主要满足信用卡未覆盖用户群体的透支消费需求, 其在PayPal交易金额占比中长期维持在2%左右的水平。据统计，美国千禧一代中70%的人只拥有借记卡，未申请过信用卡，还有许多用户由于缺乏征信记录（如家庭主妇、移民），难以满足信用卡的准入门槛；甚至部分信用卡用户因担心卡号等信息泄露，也不愿意在线上使用信用卡支付。PayPal Credit瞄准的正是这部分客户群体需求，主打低门槛（不完全参考征信分）、低收费（无年费、按时还款免息）、体验佳（纯线上申请、近实时授信使用）等产品竞争力。
PayPal Credit纯线上申请实时开通，可用于PayPal体系内消费与转账。用户仅需提供出生日期、社会保险号SSN后四位、税后收入等信息，几秒内在线完成开户并获得授信。PayPal Credit与PayPal账户余额、信用卡、借记卡、银行账户等并列作为用户资金来源，可在数百万PayPal受理商家进行消费，也可向其他PayPal用户进行转账。
PayPal Credit小额交易与信用卡类似，大额交易账期可延长至6个月。对于99美元以下交易，PayPal Credit用户需根据每月账单，在到期还款日之前全额还款，或者每月仅偿还最低额，但需支付一定利息；对于99美元及以上交易，PayPal Credit用户每月偿还最低还款额、6个月内全额还款即可免息。PayPal Credit到期还款日为当月账单日延后至少25日，还款方式支持银行账户转账（ACH）、邮寄支票等。
PayPal Credit在C端选择免息低费策略，在B端与其他支付渠道收费一致。在C端，PayPal Credit用户若按时全额还款可免费使用，延期还款将承担年化利率25.49%（日息万7）的利息，以及延迟支付费等罚金；在B端，PayPal Credit复用PayPal受理网络，按照正常PayPal交易收取每笔2.9%+$0.30的扣率。
Flipkart Paylater：服务于体系内延信用支付工具
Flipkart Paylater由印度领先的电商平台Flipkart于2017年推出，目前活跃用户约150万，当前每月坏账率约5%。
从产品形态看，Flipkart Paylater主要是商品账单的延期支付，注册及使用均非常简单便捷。Flipkart Paylater的注册流程简单便捷，线上通过Flipkart app输入印度纳税人账号（PAN）和印度国民生物特征信息数据库（Aadhaar）的具体信息，然后输入验证Aadhaar的一次性校验码，30秒钟即可开通。Flipkart Paylater使用也非常简单，支持一键支付结账，无需输入额外信息，可以一次为一笔或者多笔账单付款，随后一次性付清。还款上每月固定还款期限，次月10日之前还清不需要支付利息，但要求一次性付清。
由于印度的征信环境比较薄弱，Flipkart Paylater严格控制风险，目前仅开放给小部分用户，而且只能在体系内的小额商品进行使用。Flipkart Paylater只能在公司旗下的Flipkart电商平台、Myntra电商及PhonePe体系内使用。延期支付的整体额度最高为5000印度卢比（约66美元），大额商品暂不支持。而且目前这项服务只开放给300万体系内的忠实用户。但也要看到，印度等新兴市场对数字信贷的需求极其旺盛，300万测试用户中活跃率高达50%，Flipkart也正在考虑将Paylater产品开放给更多的合适用户。
Fuliza：支持M-PESA账户小额短期透支
Fuliza瞄准了肯尼亚用户超短期透支刚需，是基于M-PESA账户的一种应急性透支服务，与国外银行储蓄账户的小额透支功能（Overdraft）较为类似。由于当地金融服务供给严重不足，Fuliza在推出后市场反响非常热烈，上线一年多以来，Fuliza在M-PESA用户中的渗透率已接近50%，累计交易笔数约4亿笔，交易金额超过140亿美元，坏账率约2%。
M-PESA是非洲领先的移动支付平台，陆续推出了一系列普惠金融创新产品，Fuliza是最新推出的现象级产品。M-PESA由肯尼亚电信运营商Safaricom于2007年3月推出，已成为非洲领先的移动支付平台，覆盖肯尼亚、坦桑尼亚、加纳、刚果民主共和国、莫桑比克、莱索托、埃及7个国家[1]。目前，M-PESA拥有超过3700万活跃客户、近40万线下代理商（扮演银行网点或ATM角色），年度交易笔数超过110亿笔。经过十几年的发展，M-PESA逐渐从单纯的资金转账、话费充值平台延伸至银行账户（M-Shwari、KCB M-PESA）、商家收款（Lipa Na M-PESA）等。2019年1月，Safaricom针对用户账户资金临时短缺需求推出了Fuliza。在用户M-PESA账户余额不足时，Fuliza会自动覆盖余额不足的金额。
Fuliza纯远程开户与授信，且支持线下消费等场景。客户需连续使用6个月以上的M-PESA服务，才能申请开通Fuliza服务。Fuliza额度最低KSh500（约$5），最高KSh100,000（约$1000），M-PESA会在10秒至1小时内完成授信。Fuliza的应用场景包括Lipa Na M-PESA（线下商家消费&账单支付）以及M-PESA账户间转账，但不支持取现、话费购买、借贷或存款。账户透支后用户每日承担一定费用，且需在30日内全额还款；一旦30日内未还清，Safaricom将停止提供账户透支服务；90日未还清，Safaricom会将违约信息报送至官方征信系统CRB。
Fuliza不向用户收取利息，而是收取一次性接入费与每日透支罚金。M-PESA用户申请使用Fuliza需承担两类费用：一是服务接入费（Access Fee），开通时根据信用额度一次性收取，费率约1%；二是日常使用费（Maintenance fee），根据未偿付金额，按区间每日征收且累计计费。在商户侧，按照正常Lipa Na M-PESA交易向商户收取1%扣率。
总的来看，“先享后付”产品的客户体验、收费方式各具特色，较好满足了消费者在不同场景下的差异化需求，与传统信用卡、银行提供的消费信贷产品形成了良好补充。“先享后付”在海外各地的兴起，主要得益于两点：一是填补了数字时代信用卡的市场空缺，二是各国监管对创新的包容审慎，具体而言：
海外“先享后付”产品有利于商家成交及消费者体验，得到广大商家及普通用户特别是千禧一代的追捧，符合数字时代发展趋势。对商家而言，“先享后付”帮助清空“购物车”，提高了交易客单价，更多商家愿意为其买单；对消费者而言，与信用卡相比，“先享后付”的征信门槛较低，覆盖人群更广，且申请简单快速，使用便捷，甚至还有一站式app管理，大大提升了用户体验，是顺应数字时代的创新产物。
海外“先享后付”产品得到快速发展，与各国监管鼓励创新与赋能密不可分。只要金融创新是有利于消费者与商家获取服务，有助于实体经济发展，海外监管一般采取较为包容的态度，先观察一段时间市场运行情况，再根据新业务的特征进行政策的“量体裁衣”，避免过早干预对有益金融产品创新的抑制。以澳大利亚、英国为例，Afterpay等产品由于不对消费者收取与放贷相关的利息（免费或收少量固定服务费），并未按照传统信贷产品进行管理。当地监管主要从消费者保护角度出发，更多关注“先享后付”产品的收费水平、信息透明度、营销手段，以及客户适当性等。
[1] 非洲各国银行账户普及率普遍不如手机，且当地很多人并没有智能手机。针对功能手机特性，由电信运营商主导的M-PESA选择USSD模式，即用户通过发短信进行查询、交易及接收通知。M-PESA并没有像传统银行一样自建实体网点，而是发展便利店、话费充值网点作为其代理商，支持开立可沉淀资金的M-PESA账户（类似支付宝余额的第三方账户），用户可在代理商处进行现金存取、转账汇款、账单支付等。
